这一天红玉都没找到跟韩世忠说话的机会,白瑛似有若无的阻拦让她尴尬不已,最后白瑛索性在候着韩世忠吃了午饭后,把红玉支得远远的。
红玉回头看着厨房里白瑛腌制到一半的咸菜,想了想便动手帮着白瑛干了起来,她学着以前母亲的样子,有模有样的把整棵芥菜分叶,细细的用盐抹了厚厚一层,码进密封的陶土罐子。
做完这事,她复又想起自己爹爹最爱吃的咸鱼,心潮一动,看着白瑛和韩世忠的里屋没有动静,犹豫了一下,很快就出门在高头街买了两条大鱼回来。接着之前的工作,细致的把鱼给剖洗干净,涂抹了盐,规整的搁在木盆里。
红玉刚直起身子四处寻找勾绳的时候,便看见白瑛阴测测站在厨房门口,一脸阴晴不定。
“夫人”,红玉看到她,顿时想起两人之间的尴尬,垂首立在一旁。
“谁让你干这些的?”白瑛掀了脚边密封的咸菜罐子,转过身盯着红玉,冷着脸,“这家里到底谁是当家的?!”
“夫人……”
白瑛打断红玉,抬脚便踹开了两个咸菜罐子,撞到木盆边,稀里哗啦碎了一地。
先前蹲了太久,腰间有细细麻麻的酸疼感,红玉还没回过神来,便看见白瑛弯腰勾了木盆里的一只鱼,掂量了一下,一个抬手甩着鱼尾巴,眼看着就要朝红玉脸上拂过去。
听到动静的韩世忠做出里屋一瞧,面色一变,跨步上前,正好赶着架住了白瑛的手腕子,“瑛儿,你在做什么?!”声音压了压,止不住的火气。
“我做什么,我倒要好好问问你带回来的这狐媚子在做什么?赶着把我这老婆娘给撵出这门?”看到韩世忠出手相帮,白瑛更是怒气更甚,拧了拧被韩世忠禁锢着的手腕子,她手里捏着的鱼尾跟着摆动,正好甩了红玉一脸的碎盐星子。
红玉也不挪脚,复又垂了垂头,懊悔不已。
韩世忠身形挺拔有力,轻易的就制住了白瑛,一双黑眸锐利中更显焦躁,“先前不是好好的,怎么又这样了,瑛儿,你这又是到哪去学了这泼妇的招数,无中生事?!”他心里本来就憋着事,一下子集在一起,扰得他心烦意乱,说话便不知轻重起来。
白瑛闻声愕然,狭窄的厨房里一下子静了静。
手足冰冷,白瑛手里逮着的咸鱼一下子就落了地,她也不在乎,可是胸口里的火气怎么都挡不住,蹭蹭的在四肢翻滚,激得她眼眶发红,她借着这一顿火气,挣脱开了韩世忠,扬手就准备给韩世忠一巴掌。
可到底是没舍得打下去。
两人身量本就差了太多,白瑛的手停在半空里,稍微抬了抬脑袋,气得干噎,看着那一张棱骨分明,英挺果毅的脸,一下子就软了。
她只能木然的转向梁红玉。
韩世忠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行伍间,粗犷到尚且没有意识到白瑛如此变脸的缘由,眼看着白瑛看着红玉,生怕她再生出什么乱子,一个越步,他便上前将红玉遮护的严严实实。
韩世忠尚且不自觉的遮护,让白瑛举着的手彻底的跌回了腿侧,韩世忠那点点滴滴的声音也跟着落回她心底,回不了魂。
她径直踩着地上的咸鱼跨出厨房门,韩世忠还未松气,白瑛又折了回来。她蹲下去看了看底下的咸鱼,抬脚上去狠狠的撵了好几下,出了气,才绕过韩世忠眼睛勾着梁红玉,冷然,“老韩的咸菜还轮不到你来做,一股子骚气,谁咽得下去?”
韩世忠正要说话,侧身看着白瑛脸上无声的眼泪,一下子就愣住了。
他一愣,白瑛已经转回了里屋。
红玉挪开一个步子,伸出手扯了扯韩世忠的窄袖,“夫人的心结,还望大人了,这头我来收拾就行了。”
韩世忠辗转犹豫了片刻,叹了口气,嚅嗫了一下嘴巴,跟着白瑛折回里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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