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家,内厅。
因为柳家家主柳三立尊崇儒道的缘故,这议事大厅也被布置得与学堂一般无二,最前方挂着的乃是一幅儒圣之像。
此刻,柳三立按例虔诚的站在供奉案几前,手持三炷香。
其子柳清云,其女柳清雪则是靠后一个身位站于左右,亦各持有三根立香,神情肃穆。
只听柳三立祝辞道:“拜圣贤知,我柳家屹立琳琅国临江郡已有数百载!今兵祸将至,国将不国,本应游走四方,匡扶社稷。怎奈能力有限,布施数年,人心难测,欲壑难填,萤火之功难消溃坝之患!实不忍坐视国人举兵相向!为保一家老小,谨遵圣贤之道,广开粮仓,乐善好施,不日将迁往山林野壑。待明主降世,再行出山,以慰天下。柳三立敬上!”
礼毕,三人回到下方座位依序坐下。
柳清云如今已二十有三,长得也算一表人才,斯文儒雅,与其父面相有九分相似。
柳三立也对其抱有大期望,故而早早便让其开始接手柳家的部分产业。
对于柳家外围不断增多的探子,柳清云自然也有所察觉,只是这些探子一直也没有其它危险性地举动,只是默默地监视着。
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并非简单监视那么简单。
尤其是最近几日,午夜时分,他时常于梦中惊醒,汗流浃背,总有一种大难临头之感。
为此,他这几天甚是有些焦头烂额,却苦于并无头绪。
故而,今日他一反常态的,未等父亲开口,便先忧心忡忡道:“父亲,如今盯着我们柳家的暗线越来越多,恐会对我柳家不利。”
一袭素色流仙裙的柳清雪螺黛轻颦,疑惑今日的兄长为何如此失态,她提醒道:“兄长定心!许是你多虑了也未可知。近来我柳家产业近乎全部折现变卖,自然会在坊间引起各种猜测,以往与我柳家多有交集的商贩来观察一二也是情理之中。圣贤有言:良贾不为折阅不市。以后我们还会回来此处,不搭理便是。”
柳三立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,早年的商道混迹让他对危险的感知尤为敏锐。
只是一子一女的先后诞生,以及妻子的溘然离世,让他越发沉浸于儒学的中庸之道,不再习惯把人心看得太过复杂化。
然而就是在这种近乎有些自我麻痹地状态下,他依然内心深处毫无征兆地有了一丝悸动,那是来自未知危险的警告!
他抬起右手制止了正想开口辩驳的柳清云,长长舒了一口气,然后才道:“圣人云:‘知莫大乎弃疑,行莫大乎无过,事莫大乎无悔’。我柳三立,先是立身,再是立德,最后立业。所行之事自认合乎王法,无愧于心!我柳家也从未有过树敌之举、害人之心。若是天意如此,那也不应该是我们错了。好了,多说无益,该来的总是会来,今晚,让家丁们都精神一些,明日一早,我们便全部迁出城去。”
······
同一时间,裴府地下密室中,裴家正在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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