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媺娖自认不是什么虎躯一震就令人俯身就拜、人人信服的人物,又不和自己兄弟一般拥有大义。
“我个人打算是去山东的。”她和面前三人交底。
“山东,我的好皇叔是没有管过山东,还妄想着划江而治。”她面上颇为不屑,又交织着愤怒与悲哀。
“抗清的难度,是随着时间不断流逝而增加的,此消彼长,如果能把满清拦在山海关外是最好不过,如今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?”
“所以我想去山东,满清满蒙为先,如果不越早杀伤满蒙士兵,那就真只能眼睁睁看着满清用绿营打天下了。”
“好,那我们就去山东。”李长祥赞同朱媺娖的看法。
“不是我们,是我和张先生,方先生李先生带着瀛国太夫人和表叔去应天,瀛国太夫人年纪大了,就让表叔他们回乡安居吧,刘家就剩他一人,也别管天下事如何,安心奉养太夫人吧。”
“至于到应天后,方先生先回乡养伤,处理家事。麻烦李先生代我给皇伯捎封信,我试一试能不能让他们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。”
她眼泪汪汪,对弘光政权怒其不争,可她又能如何?谁去拦明年南下的多铎,连朱媺娖都摆烂不想干的事情,只能将忠臣孝子填进山东这个大坑里面,这个时间多铎带的还是纯正的八旗,能杀一个是一个。
“那我等要在南方等公主的消息吗?”一时方以智也泪如雨下:“臣怎么能看公主在外拼杀,让我等坐享其成呢?是我等无能。”
朱媺娖还要顾虑方以智的心情影响他伤口痊愈,安慰他道:“我如此安排也是为了以后,两位先生身上的担子都不清。我若在山东行事不利,将来这天下事怕是还要麻烦两位,未来的晋王和延平王也犯下很多错误,如果、如果我真不成,那天下就在他们身上担着了。”
她神色黯然:“孙可望不可信,郑芝龙也不可信,周公尚恐流言日,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,还要看先生自己的判断。”
朱媺娖无法讲述太详细的东西,因为这太繁琐,那么多人舍生忘死,同样也有那么多人贪生怕死,说不过来。
马车轮吱呀吱呀地转,四个人聚集在同一辆马车上,对拉车的马也是负担。朱媺娖轻巧地跳出去,拍拍马头,喂给它一块粗糖。
“先休息一下,让马也喝一些水,顺便再从河边烧点儿水带上。”朱媺娖抬手遮挡农历五月毒辣的太阳,费力地找了棵树在树荫下休息,给自己灌了一口在客栈用做饭余热烧开的凉开水。
她打量这个地方休息也是因为这里有树有河。从郁郁葱葱的春秋战国,仅到唐代中叶就开始光秃秃了。
战国后期入秦的荀子还认为秦地“山林川谷美,天材之利多”,到了唐代秦地就没多少巨树,更别说一般木材,长安城连取暖用的木柴都供应不足,朝廷还专门设置了一个“木炭使”。
宋代甚至还开始盗砍别人家的桑树,桑树可是拳头经济作物。宋仁宗为此颁布法令,规定凡是偷砍别人家桑树的,126尺就要判死罪。
明清时代江南也没大木,皇帝修宫殿要从湖广、四川、云贵运,乾隆干脆去明朝陵寝偷木头……
从秦汉到明清,宫殿越来越小,未央宫是紫禁城的六倍,大明宫是紫禁城也就是北京故宫的45倍,这也是朱媺娖烦李自成烧宫殿的原因。找点儿木头不容易,搞不好有不要脸的去十三陵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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