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小到大,她都很期望和对方见面,这几乎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,哪怕她在生闷气,见了表哥都会情不自禁的高兴一些。表哥,只比她大两岁,是皇帝的生分◎表哥,你怎么哭了?◎温宛意正在饮茶,见他来,当即放下了茶盏。一瞬间的无措被白景辰捕捉在眼里。“表妹。”虽说白景辰被唤作恒亲王,但到底是青年人,所以声音算不上多低沉,喊她的时候,那两个字里还带着些许愉悦,尾音习惯性地上扬,有种独特的好听,清润且勾人。温宛意轻轻应了声,周围的贵女们欠身朝面前的恒亲王行礼,她也双手扣在身侧,稍一屈膝,和众人一样朝他福身。到底是生分了,她不会和小时候一样不管不顾地去迎他,也再难回到当初如影随形的陪伴时光。白景辰静默无声地看着她,良久,那些年的苦与泪好像都变得无所谓了,压抑沉淀着的痛苦在顷刻间好似堤坝泄了洪,他想,自己重生一次,只要温宛意还活着,就比什么都重要。看了许久,他察觉表妹眼睫微垂,对自己冷淡了不少,嘴角的笑意也随之一凝。也是……他险些忘了,这一年的表妹与自己生分了不少,二人还没相熟到见面便可以笑意盈盈的地步。冷淡归冷淡,但对方还是愿意与自己小叙片刻的,走到稍偏一点的地方时,白景辰笑着和她说道:“昨日山林野猎,表哥给你弄了只兔子。”因为狩猎时弄来的兔子,温宛意下意识地误会了什么,心觉残忍,开口婉拒道:“多谢表哥,但我不喜食兔。”“兔子没有受伤,今日叫人洗净了皮毛,很是温软漂亮。”白景辰背着一只手,长身鹤立,宛若个温雅公子似的,他装作无害的模样,半哄半骗道,“白兔乖乖软软,还会哼歌呢,要去瞧瞧吗。”“哼歌?”这也太过荒谬了,温宛意当然不信,她诧异又好奇地看向表哥,“是真的吗。这怎么可能呢?”白景辰佯装端妥,琥珀色的瞳眸虽隐含笑意,但绷着嘴角,脸庞沉静详审,硬是忍出了一副可信的样子:“表妹去了看看便知,若是假的,表哥任你欺负。”这句话放在小时候,可是很有分量的,在打闹都很难追到对方的年纪,这样“不动任你揍”的保证无异于“一切都听你”和“一切都给你”,温宛意不可能不乐意。但……现在两人都长大了,这个承诺多少带着点儿戏弄儿戏,温宛意仰视他眼睛,一字一顿地开口:“表哥,你,幼稚。”或许是因为艰难忍笑,白景辰情不自禁地动了动喉结。温宛意自然而然注意到了,不免又顺着他喉结瞧了下去。长大的表哥不像少年时那样纤长微瘦,而是变成了颀长的青年身姿。肩宽,但不宽得过分,腰窄,又显得精瘦,被劲细的腰带勾勒出优越的轮廓,是旁人所没有的姿样。——也难怪京中贵女们属意颇多。她的打量虽只是须臾一瞬,但白景辰注意到了,就好似亲眼看到兔子跺脚,心头亦跟着一颤,半是欣喜半是纳罕,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连呼吸都放轻了—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,表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,不像是亲故似的打量。但温宛意跟在他身边,心里还惦念着两人之间的生分,因此难免有些拘束。白景辰则看向身侧的表妹,对方的个子刚刚够得着自己肩头,俯视瞧去,看得到她漂亮的乌发与珠钗发饰,对方脚步缓而轻巧,比儿时多了些端淑,比病重那年多了不少鲜活灵动气息。身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表哥,他希望她永远活在宠爱中,恣意自由。“表哥误我。”在结伴而行时,温宛意突然开口嗔怪道,“下次再见,我怕是认不出江世子了。”这话听得人心头一喜,但白景辰还是故作不解地问:“这是为何呢?”温宛意想了想,正要直言相告,一抬头——对方摄人夺目的笑颜就那样闯入她视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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