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谙哪有让主子来接婢子的道理,红玉大早便去了韩宅。
原计划里也不是非要跟这家人住一个屋檐,奈何红玉随着韩世忠上汴京的消息还是被统制官王渊给获悉了,王渊性子直,又极为赏识韩世忠,嚷着要给两人“办喜事”。
韩世忠骑虎难下,又无法表明红玉另有所图,只得硬着头皮候着王渊。
九思的身份显然是不适合跟着住进去,红玉跟他一合计,九思暂留驿馆,寻一份恰当的工事先安顿下来。
宝积坊都是些小户人家,清闲又家常。坊口巷内遍植枝条明朗分明的杨柳树,有卖新核桃的小贩在巷内逡巡,三三两两的妇女围在树下话家常纳鞋底,手边放着二升的灰瓷胎水罐。不知哪户人家,铺晒的中草药清香传出来,浮动在宝积坊的空气里。
而大门紧闭的韩宅,门口的老柳干上系着一匹马在原地掂着步子,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,合牙咬嚼,渣渣有声。
红玉本就觉得唐突,这一犹豫,就错过了主动敲门的机会。
直到巷子转角粗壮有力的嗓门传来,“韩兄弟,你这家也藏得着实偏了点!”
王渊!
红玉背脊一凛,看着来人,赶紧敛衽行礼,“王大人。”
“好好!”王渊心里本就欢喜,又猝不及防的在这瞧见了红玉,更是丈母娘看女婿,围着红玉转了几圈,越看越满意,最后抬步上阶梯,直接擂门,“韩兄弟,白娘子,哪有让人红玉姑娘吃闭门羹的理儿,赶紧的!”
王渊擂了好几下门,正疑惑间,“吱呀”一声,门开了,探出韩世忠一副焦灼为难的脸孔。
红玉心里一惊,正待行礼,王渊一个跨步上去,大力拍了拍韩世忠肩膀,“韩兄弟,你这大喜事作甚这般苦着脸?白娘子呢?白娘子!”边说着,边探头朝院子里叫唤。
白瑛出现的很及时。
红玉轻轻抬眼,隔着大门,一个不算宽敞的庭院,白瑛站在正房门口,背着手,面无表情,遥遥看着这一切。
“这就是白娘子哇?来来来,白娘子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红玉姑娘,京口一大名姝啊,随了韩兄弟,韩兄这回真是好福气了,贤妻和娇妾…”说着就大大咧咧的主动推大门往院子里走。
“站住!”白瑛冷冷的开口,趁着王渊怔愣,一鼓作气说完,“大人上门便是客,白某是不该这样,但还请大人把你身后的小娘子带走。”
韩世忠又尴尬又无力,冲着白瑛低喝,“妇道人家!瞧你干些什么糊涂事!这是王渊王大人……”
“老韩,你倒是要仔细瞧瞧,咱两谁糊涂了?”白瑛几乎要被气笑了,径直打断韩世忠的呵斥,她对上王渊身后的红玉,冷冷的剜了红玉一眼,“就算是今天赵官家来了,我白瑛还是这个理,我就算是死,也决不允许这等狐媚子进我这门!”
韩世忠气得直跺脚,“你瞎说什么……”他也不知为何就那么心虚,扫了好几眼身后静立的梁红玉,红玉越不动声色,他就越尴尬。
白瑛哪会给他解释的机会,背在身后的手一抬出来,赫然是一把磨得锃亮锋利的菜刀,一眨眼间,众人便瞧见她面不改色的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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